星期二, 5月 09, 2006

愛我,就跟我說你怎麼過生活


來,跟我說你的生活,細的碎的,都無所謂,從你口中說出的,我都喜歡聽。來,跟我繼續說你的生活,你的工作你的老闆你的同事你的朋友你的貓你 的狗,我喜歡聽,我喜歡看你滔滔不絕的說。你歡喜的說,我歡喜的聽。來,跟我再多說一些關於你的故事,我邊聽邊握你的手,你說的時候,我 聽不到風聲聽不到雨聲聽不到吵吵雜雜的世界脈動,我只聽到你的生活像一幅幅幻燈片,快速穿插進我的記憶我的眼簾,我們有一些共同的部分了。來,你輕聲的說,也對你說一些我的生活。好,我說了,我早上的心情中午的心情晚上的心情,我上班的心情我午休的心情我下班的心情,我逛街的心情我買衣服的心情我討價還價的心情,我醒來的心情我作夢的心情我凝視鬧鐘液晶數字的心情。你要聽多少,我就跟你說多少。來,牽我的手,你說,一邊牽一邊繼續說我的故事。來,提起筆,打開電腦,我說,就算沒牽我的手,也請繼續說,我要聽你的故事。

「跟我說愛,我渴望聽到。」帝俄時代大詩人普錫金 (AlexanderPushkin)這樣寫給他的戀人。跟我說愛,我渴望聽到。這是每個戀人都想說的話,也願意聽的話。愛的語言千千萬,難保戀人百聽不厭!於是戀人說愛的姿勢要很專注,很講究,很深情款款,這是「愛情政治正確性」的一環,多 數戀人,尤其是男人,感情一穩下來,往往便忘了。其實只要記住,姿勢誠懇,說愛的時機與地點便相對不重要。想想看,選在清晨對方睡眼惺忪之際,眼帶淚光說出感謝老天讓你遇上完美戀人,就算此時此際不夠浪漫,哪個戀人不會感動得吐出隔夜口臭說要跟你過一輩子!但如此這般的說愛,畢竟還是太取巧了,而且不能一試再試,聽多了這類童話式說愛,戀人不是覺得乏味,就是要得寸進尺,想聽更多。接下來你就要像抒情散文作家,像善於講故事的小說作家,規模擴大的跟戀人說愛 。愛的語言更豐富,愛的語言更貼近真實生活,戀人的互愛就逐漸要進入 打地基築高牆的階段了。試著讓愛的語言,超出童話式的格言,走入日常生活與個人過往,一直是戀愛互動的常態,一般戀人習以為常,也就忽略了這段經歷的重要性。大文豪托爾斯泰有段情書這樣說,「我已經愛上妳的美麗,但我才剛剛愛上妳的熱情與靈魂,這是永恆與彌足珍貴的部分。任何男人都能在短短一小時內愛上妳的美麗,同樣的會很快退燒。唯有愛上靈魂不然,那是我們學著要認識的。相信我,世間沒有不勞而獲的事物,即使是最美最自然的愛情。」托爾斯泰說對了,我們對戀人外表的讚美,再多再阿諛,都有限度,不免辭窮不免隨時光老去而退色。取而代之的,是戀人的特質,是戀人身軀包 裹的靈魂與對你付出的關愛。我們與戀人朝夕相處,形影相隨,最後愛上的將是這部分,不隨容顏凋零,不與肉體同朽的部分。托爾斯泰說得多對 ,要認識戀人不朽的特質,哪裡那麼簡單!我們要學著去認識戀人,戀人要試著給對方機會來認識自己。跟我說愛,我渴望聽到;跟我說更多一點的愛,我渴望聽到;要說更多一點愛的內容,戀人就要引領對方說自己,聽對方說自己。說自己的心情,說自己所見所聞,說自己歡喜誰厭惡誰,說自己如何跟著生活的節奏起伏迭宕。說生活的細節,說心情的起伏變化,跟戀人起初的激情相比,確實平淡多了。然而戀人不就在這些細描寫真裡,看到對方真真實實的生命流動嗎? 我們若要愛一個人,不就是要深入生活細細去貼近他的脈搏嗎?讀這樣的戀人情書,我們等於跟著戀人一塊生活,一塊泅泳於生生不息的愛河裡。「你像藝術家一樣處理那些跟你有關的事。在你母親家裡,你是一種氣質,在林中、在草原裡,你又是另一些面貌,你讓與你接觸的人親近你,你讓他們感覺甜美,你像不同光影下的田野呈現不同形貌,我的親親,我的摯愛。」美國作家薛伍德‧安德生 (Sherwood Anderson) 透過戀人情書,娓娓動人的讚嘆他的情人。他從何了解戀人有著光影變幻般的多樣氣質?靠的不是激情,是漸漸融入對方生活後,與戀人同步的真愛。來,愛我,就跟我說你怎麼過生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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